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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江宁手帕巷的粟娘七夕加更(2/2)

齐粟娘站在屋檐下,回想着五阿哥的话,又细细想那沈氏女。她虽觉五阿哥的话有理,对那沈氏女却是过苛了些。想那女与她不同,打小在这世里长大,能有胆谋一个人开门谋生,好生不易。虽是如五阿哥所说,难免有些思虑不周全之。但既要行些与世俗相违之事,总是要凭着些许血意气。若是非要想周全了,想明白了,怕是那念也没了,哪里还能真正行事?世上何曾有过不差错的万全之策?

她当初从船上逃跑,虽是事先准备了衣、火煤,看准了岸上村庄,但上得岸来却是人算不及天算,一条命差就丢了。便是十四阿哥,他贵为皇,一旦想自己喜的事儿,也要冒着违逆皇父之意的风险。相较之下,这沈氏女已是极难得了。只是这女如此下去,吃苦倒也罢了,却不知以后际遇如何,能否得一个好结果,俗话说“一文钱难倒英雄汉”,何况还只是一个孤

突地一阵门响,将齐粟娘从沉思中惊醒,她撑起油伞,打开门一看,却是御船上见过,康熙跟前的小太监魏珠“齐姑娘,咱家奉皇太后之命,传你江宁织造府里陛见。”

齐粟娘一呆,她也知晓朝廷禁娼,猜测是私,便转向回走。还在半路上,突听得前面有人笑:“看这招牌——毗陵女沈月枝,工刺绣、写诗画扇,寓王府手帕巷内,顾者认得毗陵沈招牌便是。”

连着十几日的绵绵雨笼罩着江宁城,齐粟娘足不,便是秦淮河上的清明船会也无心去看。每天只是坐在屋中,将前世所习的工程算式、图样在纸上写,反复记诵,而后便在盆中泡烂了,倒了院中集沟。

齐粟娘想到此,看着一串串的雨珠从檐下连绵而下,雨砸在集沟里,汇成一条细,将那一团团纸糊从院墙下的冲了去,轻轻叹息“终是些无用之…”

不知不觉间,天渐渐晚了,齐粟娘正犹豫着是否回去,却见秦淮河边的人更是多了起来,来来往往的凉篷船上各挂两盏明角灯,映着河里上下明亮,又有游人老鼠、一丈在河里放,那老鼠在面上着,放得如一树梨一般,煞是好看,引人孩童嘻笑,便是成年男女也俱是笑。

品、官位寻个貌贤惠的小家碧玉为妻绝不成问题,日后升了品级便是纳上几个妾也是小事。齐粟娘微微叹了气,江宁既是人繁华之所,秦淮河边店铺极多,她还得去看看,为自个儿谋个退路才是。

此时四月半后,秦淮河上的景致渐渐好了,长江上的船,都下掉了楼上了四面倘亮的凉篷,撑了城内。

齐粟娘听得那女便利,又文又白,骂得快,倒不吐一个混字儿,忍不住笑了来。她悄悄走近几步,见得那女果然落得好,十五六岁的模样,梳着两条乌黑辫,留着满天星的碎额发,穿着一领宝蓝纱衣裙,虽是清贫模样,脸上却有一凛然之气。

注1:以上清代秦淮河景、沈月枝此人原型借鉴《儒林外史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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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过是开私门的儿,却挂个招牌,岂不可笑?”便有同行者大笑,吆三喝五地去看个闹。

齐粟娘等得那几人去了,走到手帕巷细细看了招牌,只见字迹娟秀拨,虽有些稚,却颇有风骨,不比陈娘的稍逊多少。她犹豫一会,便远远跟在了那几人后。走了一阵,到了一低矮的屋前,便听得一阵吵闹之声,竟是那些浮狼弟当那沈氏是个暗娼,夹缠了起来,被她痛骂。

秦淮河上的游船,中央皆放了黄梨木的小桌,桌上放着成窑茶壶,极细的景德瓷杯,烹得上好的雨前尖。客人备了茶盘果碟,边吃茶边赏景。便是坐船赶路的,也煨了茶,坐在船慢慢吃着。

齐粟娘一惊,听得是三阿哥的声音,慢慢缩回了巷角,转向外小心退去,听得五阿哥的声音从后传来:“…她一个孤,若是有些银钱,关门闭或也罢了。却又要开门谋生。虽是为着此繁华,能多揽些生意渡日,但既在秦淮河岸,难避嫌疑,再难称良家。若是这样日日有人上门寻事,却又如何?她如此不知忌讳,也过于负气斗狠,有些偏执了…”

齐粟娘呆呆瞧着,突听不远角落里有人低声笑:“江南之地果真人奇俊,这女倒是难得,怕也是有些缘故,方才不得不在此谋生。”

“…她一个孤,若是有些银钱,关门闭或也罢了…”

齐粟娘看着这般的悠闲景致,不由得息了盘算的心思,缓了脚步,沿着河岸走着,河边的人熙熙攘攘,不时有人与她肩而过,两岸的柳树已是发了芽,柳条儿随风拂在面上和上,多是惬意。

齐粟娘许久未见得如此闹安乐,舍不得挪步。再见得游玩的男女中虽没有官宦人家女,但贫家正经女也是有的,便又在河边走了一会。转听到笙歌扬扬,两岸河房里许多画舫游了来,画舫中声莺语,不断于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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