:“这有什么呀?逢年过节都不走动一下,还有什么感情可言?我刚才也是给成副市长拜年,我想给钟书记拜年还拜不上呢。众所周知,你是钟书记点名提拔的,在北京搞两年再回来可不是一般的重用啊!”关键笑着说:“哪里哪里,这是道听途说啊。”
俗话说,在商言商,生意场上的人三句话不离本行。很快,常胜利把话题切入到自己的公司上。他告诉关键,公司这几年发展很快,势头很盛,滴滴香这个品牌在南方差不多家喻户晓了,但总觉得还有很大差距,因为到如今依然没有打开北京市场。对于中国任何一个企业家而言,不能立足北京,都是遗憾,都不能算是成功的企业家。企业要做大做强,产品要成为驰名品牌,能离得开北京吗?
常胜利的野心直指北京。他计划以最快的速度成立北京销售公司,两年时间辐射全国,三年内成功上市。
当然,常胜利和盘托出商业计划,其根本目的是想得到老同学关键的全力支持。
关键向来不是那种哈哈打马虎眼的人,何况面对态度诚恳的老同学。他赶紧表态说:“只要来北京,关某人将倾尽绵薄之力。”
常胜利口若悬河,关键却心不在焉。
从钟国泰家出来,关键低落的情绪可以说已降到了冰点。当他巧遇常胜利后,他想借同学叙旧来调整起伏不平的心情。然而,在这样幽静舒雅的茶楼,依然无法做到。谁能做得到呢?在官场流行一种说法,说中国最大的法不是宪法,而是看法。这一回在钟书记那里,可能彻底栽了。我关键入仕以来,从来没送过一回礼行过一次贿,就连这个念想也从未产生过。这一次,是不是鬼迷心窍了?挖空心思想走走捷径,到头来,屁股还没翘起来,倒是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。人生不过百,常怀千岁忧啊。
喝茶聊天时间飞快,夜深。
当他们从楼上下来穿过大厅时,关键抬头看见墙上一幅苍劲有力的书法光彩夺目,走近细瞧原来是大诗人屈原《离骚》脍炙人口的名句:
沧狼之水清兮,可以濯吾缨;
沧狼之水浊兮,可以濯吾足。
飞驰的列车
关键回到家,女儿素素早已入睡,甜甜地进入了梦乡。卧室里亮着灯,楚岚还没睡,脑袋斜靠在床头,手里拿着一本书,似看非看。
见关键回来,楚岚把食指放到嘴角,轻轻地“嘘”了一声后,蹑手蹑脚地下了床,熄了灯,挽着关键的胳膊,小心地把门带上。楚岚湿热的嘴唇已紧贴关键的耳朵:“键哥,我们睡这间房吧。”
关键心头一热,赶紧把楚岚紧紧地抱在怀里。是啊,回家的感觉多好!这温暖的港湾多好!
两人早已赤身裸体拥抱在一起。楚岚在关键的怀里软绵绵的、滑腻腻的,像一摊春水。他仔细看着臂弯里的楚岚,她的乌发散乱着,脸蛋红红的,嘴唇湿湿的,似乎在等待他的进入…可是,失败了,他无论怎样努力还是失败了。结婚十来年,从来没有这样呀,难道突然阳痿了?
关键的心情又一次沮丧极了。
楚岚是个善解人意的女人,她不仅没有丝毫责怪关键的意思,还涨红着脸安慰他说:“没关系,可能是太劳累的缘故吧,睡一觉之后,自然就好了。”
关键辗转反侧,一夜难眠。
第二天,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装,一家子要去北京了。一整天,关键的心里空荡荡的,非常落寞。走之前,他去了冯夏生家。冯秘书长看见他沉默寡言的样子,以为是驻京办的大环境改变了他,使他变得深沉成熟了。冯秘书长很高兴,笑呵呵说:“我还以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呢,想不到当了半年驻京办主任,变化蛮大嘛,士别三日,当刮目相看哪。”开完玩笑,冯夏生嘘寒问暖,并一再叮嘱关键说:“驻京办的工作要搞好,市里的关系也不能冷落啊,你不能总呆在北京,香州的工作就不做了。这一次回来弄得如此匆匆忙忙,市里的一些主要领导家你去了吗?”关键违心地点头称是。冯夏生笑道:“那就好,早就应该多回来汇报汇报工作嘛。”
官场上,像冯夏生这样近于纯粹的关心乃难得的少见,关键心生感激。
市政府接待处处长从火车站弄了三张硬卧票送来,两张下铺,一张中铺,让关键佩服不已。在这春运高峰期间,预订一张座位票都非常艰难,而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弄来三张卧铺票,足可证明接待处处长左右逢源、神通广大的能量了。走时,接待处处长还开车直接进入站台,把他们送到车厢里。
列车在沉沉夜色中渐行渐远。
当疲惫袭来,刚合上双眼时,关键的手机急促地响起来。一看来电显示,是陈春来的电话。关键慢腾腾接了:“喂,春来。”
陈春来:“关主任,您回香州了吗?”
关键:“昨天回去的,但现在回北京了,现在火车上呢。”
陈春来:“哦,这么快回北京了?我还以为您在香州呢,您既然回北京了,就算了吧…”
关键见陈春来欲言又止说半句留半句,估计有事找他,便赶紧问:“春来,有什么事吗?不要吞吞吐吐,说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