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节

从黎白南还是少年人，还未加冕前，恬娜便已认识他，那时起便已爱着他，为了他，为了格得，也为了自己。对恬娜而言，黎白南是永不会令人失望的儿子。

但恬娜心想，他若继续如此愤怒、不诚实地面对来自胡珥胡的可怜女孩，还是可能令人失望。

阿瓦ba斯使节最后一次谒见，恬娜也chu席。黎白南邀她，她也乐意前来。初夏来到此chu1，发现有卡耳格人在gong廷，恬娜原以为卡耳格人会躲避她，或至少怀疑地看着她：叛教的女祭司，跟小偷鹰法师从峨团陵墓宝库盗走厄瑞亚拜之环，背叛祖国，带着环逃到黑弗诺。此举让群岛王国再度有王，卡耳格人很可能因此敌视她。

胡珥胡的索尔重新崇拜双神与累世无名者，而恬娜摧毁最壮丽的神庙。这反叛已不仅政治层面，也包括宗教。

但那已是很久以前，四十多年前的事，几乎成了传说，而政客有选择xing记忆。索尔使节乞求，是否有荣幸谒见恬娜，以繁复shen刻、虔诚尊敬的言词迎接，某些bu分她认为他说的是实话。大使称呼恬娜为阿儿哈夫人、被食者、转世者——多年来已无人如此称呼，再次听到，让恬娜颇gan奇特，但听到母语，发现自己依然能说，依然有shen刻、忧愁的满足。

于是恬娜前来向大使及一行人dao别，请大使向卡耳格至尊王保证，公主一切安好，并最后一次愉悦地看着高大清瘦的男子、他们浅淡的发辫、装有羽mao的tou饰，及银环与羽maojiao织的朝服盔甲。住在卡耳格大陆时，恬娜鲜少见到同族男子，陵墓中只有女子与阉人。

典礼结束后，恬娜躲入王gonghua园。夏夜温暖而sao动不断，hua朵绽放的低矮树丛在夜风中隐隐浮动。围墙外，城市嘈杂之声像安静海面的呢喃。两名年轻朝臣在荫dao下并肩共行，恬娜不想打扰他们，便在hua园另一端的pen泉与玫瑰间漫步。

黎白南又皱着眉tou离开谒见厅。是怎么了？就恬娜所知，他以前从未反抗地位所带来的责任。他当然知dao王必须结婚，而且还能自由选择对象；知dao不服从人民愿望的王便是暴君；知dao子民想要王后，想要继承王位的后裔，但他对此毫无行动。gong廷仕女乐于与恬娜闲聊王的历任情人，那些女子从未因shen为王的爱人而丧失任何好chu1。黎白南在这方面的确chu1理得当，但不能永远如此。索尔王提供完mei合适的解决方法，为什么他却如此愤怒？

也许并非完mei合适。这位公主是有点问题。

恬娜必须试着教会她赫语，还得找别的仕女教导公主群岛民族习xing及gong廷仪节——这类工作恬娜自己绝无法胜任。相较于gong廷成员的世故，她更能ti会公主的无知。

黎白南拒绝或无法从公主的观点看待整件事情，令恬娜不满。难dao他无法想像，这对公主来说是什么情况吗？她从小在荒僻沙漠、藩王堡垒里的女子寝gong长大，可能从未见过除了父亲、伯叔与祭司之外的男子。突然从一成不变的贫穷与严苛生活中被陌生人带离，进入漫长恐怖的海上航程，丢弃在仅知为毫无信仰、嗜血如命的怪wu之中，这些人住在世界边缘，甚至不能算是真正人类，因为他们是会变成动wu及鸟类的巫师…而她得嫁给其中一人！

恬娜能够离开族人，与西方的怪wu、巫师共同生活，只因能与挚爱且信任的格得在一起，但即便如此，也不轻松。她经常丧失勇气。虽然黑弗诺人民表现无比huan迎，又是人群又是huan呼，还有hua朵、赞mei及甜mei称呼：雪白女士、和平使者、环之恬娜…即使有这一切，在很久以前的夜晚，恬娜依然缩藏在自己房里，沉浸于悲惨，如此寂寞，无人会说她的母语，而她对群岛毫无所知。一旦庆典结束，环回到应在位置，她便乞求格得将她带走，格得也遵守承诺，一起偷偷溜到弓忒。在弓忒，shen为欧吉安的养女及学生，住在老法师之屋，学习如何当群岛人民，直到看到shen为成年女子后想遵循的路。

恬娜带着环来到黑弗诺时，比公主更年幼，但她不像这女孩，并非毫无权力地成长。虽然第一女祭司大多仅握有仪式、形式上的权柄，但她打破所受教育的严酷生活法则，为囚犯及自己赢得自由时，便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。藩王之女只能掌控琐事，父亲自立为王后，她会被称为公主，有更华贵的衣饰、更多nu隶、宦人与珠宝，直到在婚姻中被送chu去，但她不能表示任何意见。除了寝gong外，只能透过厚墙窗feng，透过层层红薄纱，看见世界。

恬娜认为自己很幸运，不是生长在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