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一想到十字军骑士，旧恨又涌上心，像火焰似地燃烧着他的周；过了一会儿，他咬牙又加上一句：

“但我发过誓要消灭他们…我也向天主发过誓，如果天主助我报仇雪耻、我就把我唯一的孩献给主。这就是我反对你们婚事的原因。但现在我不知这是主的意志呢，还是你的行动引起了主的愤怒？”

“我也发过誓要消灭他们，”兹希科回答“现在我们必须尽快赶到斯比荷夫。”

“您把她献给天主，天主却给了我。这也是主的意志！”

但是尤仑德摊开双手，仿佛绝望似地。声音地回答说：“我不知。…”

他话没有说完，因为一想到这里，他就觉得他腔里的心已不是一颗人心，而是一颗狼心。他们骑着在一条雪白的、月光似的大上默默地走了一阵；后来，尤仑德自言自语地说起来了：

开手之后，兹希科又拥抱着老骑士的双膝，泪盈眶地响起他的双手来。

“我还要给他们加上一他们所不要的东西。”

尤仑德控制住极度的悲痛，镇静了一下，说：

“天主如果不帮助一个寻找女儿的父亲，不帮助一个寻找妻的丈夫，还帮助谁呢？他一定不会帮助盗的。”

①指洗礼、信、圣餐、忏悔、临终涂油、圣职、结婚等圣曲。此指婚礼。

“岳父！…对他们说来，取得人们的尊敬比之结怨树敌总要好得多。他们为什么要对所有的民族，所有的人，犯下这么多罪行呢？”

“我也不行，”尤仑德接上去说。“我从来不用诡计同他们斗，我就用这只手和剩下的这力气同他们拼。”

但是，尤仑德摇摇。

“不，”他郁地回答“那伙人里面没有

兹希科把他自己提的问题沉思了一会，可是他的思想立即又转到尤仑德上了。

“罪过是违反天主的意旨的，可圣礼①就不是了。因为圣礼是天主的事。”

“不论他们要什么，我可以全照给。”

“每一件罪过都是违反天主的意旨的。”

“因此现在就无可挽回了。”

“您不会再反对了吧？”他问。

“那您就把德·贝戈夫还给他们吧。”

“但他们终究把她劫走了啊，”尤仑德回答。

“要是他们有任何理由来向我报复——我没有话说！但是仁慈的天主啊！他们可没有任何理由呀。…我在战场上同他们作战，是在我们公爵派遣我使到威托特那里去的时候，但在这里，我却像邻居对待邻居那样对待他们。…多希·拿仑支把攻击他的四十个骑士俘获了，加上锁链，囚禁在考士明的地牢中。十字军骑士不得不付半车金钱来赎取他们。而我呢，每逢有什么日耳曼客人在归途中从我那里路过，我总是以骑士的礼节款待他，馈赠他。而十字军骑士却常常越过沼泽来攻击我。那时候我并不难为他们；他们对付我的那一手，即使今天我对付我的最大的仇敌，也不会采取的…”

“主的意志！”尤仑德重说了一遍。“但是现在我们也需要主的慈悲。”

“我懂得，”年轻的骑士说。“我懂得，因为我达莎，因为他们劫走了她。只是，万一…”

尤仑德答：“我以前是反对过的，因为我心里早就把她献给天主了。”

“赞天主，确实无可挽回了！不必难过啦，因为没有人会像我这样有决心帮助您去对付这批盗。您往后就会知！不怎样，我要为达莎向他们报仇，要是劫夺您的亡妻的那伙人还有人活着的话，那就把他们给我，您瞧我来对付他们吧！”

可怕的回忆愈来愈猛烈地撕扯着他的心，他的声音猝然中断了，过了一会儿，才好像似地继续说：“我只有一个最心的人，我把她当我自己的心肝宝贝，可他们却把她像一条狗似的缚在绳上劫走了，她就死在那里。…现在又发生了这事，…我的女儿…哦，耶稣，耶稣！”

“不，”兹希科说。“我以前告诉过您，即使婚礼不举行，这些恶也会把她劫走的。天主接受了您的誓约，但把达莎给了我，因为要是没有主的意旨，我们什么事也不成。”

“您也有机谋么？…我在这方面不行。”

于是他去促快给匹上鞍。匹吃过燕麦，下人们在屋里和了一下之后，他们就动了；虽然天已经快要断黑，他们还是继续赶路。由于路途遥远，夜里又下了重霜，尤仑德和兹希科的力还没有完全恢复，便坐上了雪橇。兹希科向老骑士谈起了他的玛茨科叔叔，说是如何想念他，只可惜他不在场，否则他的勇气和机谋都用得着，特别是对付这样的敌人，机谋比勇气更加需要。然后他转向尤仑德问：

接着又是一片沉默。兹希科抬起稚气的脸向着月亮，脸上带着迷惑不解的神情，然后又向尤仑德问：

“人们说您向他们报仇报得很凶，”他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