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，假定说这时在大比腾——在旅馆和游船租——有许许多多人，那怎么办呢？也许湖上都有一些垂钓人，分散在各垂钓——他们都是孤零零一个人——到哪儿都找不到冷僻隐蔽或荒凉无人的地方，那怎么办？真怪，他就是没想到过这一！说不定这湖远不是象他想象中那么满目荒凉——正如今日里游人看来不会少于草湖那边吧。那怎么办？

“听说您常去送客人的——草湖那边的人对我这么说的。”

他们一路开过的土黄路，林立在路旁两侧的松树真是寂然无声。多么凉，多么静谧。此刻松树林里，哪怕是在正午时分，林偏远依然黑糊糊、朦朦胧胧，透紫一块、灰一块。要是在夜间或是在白天溜掉，哪会在这儿碰上人呢？丛林传来一只樫鸟清脆的尖叫声，一只原野雀在远枝上婉转啼唱，妙的歌声在银光闪烁的影里回着。这辆笨重的带篷的公共汽车，驶过潺潺的小河，驶过一座座糙的木桥时，罗伯达见到清澈晶莹的湖，不由得惊叹：“那儿不是很迷人吗？克莱德，你听到银铃似的声吗？啊，这儿空气多新鲜呀！”

但就在这时，绿树向前无限延伸开去，一望到尽，仿佛象是一绿森林长廊——现在他

老天哪！

质的错误，难说就永远无尽无休了吗？

可她还是上就要走向死亡！

“不，一家也没有，小，只有我们这一家。昨天有一大拨青年男女在东岸宿营帐。我想，离开旅馆大约有一英里吧——不过，现在他们还在不在，我可不知了。今天他们一个也没看见。”

“不，今儿晚上我们就走——搭八十分的火车。您送客人上那儿去吗？”

啊，那就逃走吧——逃走吧——把它忘了吧。这样张他实在受不了——见鬼去吧——这些念快把他折磨死了。他怎能梦想自己能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，竟然乞灵于如此荒唐、残酷的谋——先把人杀掉，随后逃走——说得更确切些，是先把人杀掉，然后佯装好象他跟她两人都淹死了。可他——真正的凶手——却又溜回去——过那幸福的生活了。多可怕的计划呀！不过，要不然又怎么办呢？怎么办呢？难说他准备已久，不就是为了这个吗？难说现在他要后退吗？

一大拨青年男女！老天哪！说不定他们正在湖上——所有的人——都在划船——或是扬帆——或是别的什么？可他却跟她双双来到了这儿。也许还有从第十二号湖来的人呢！正如两周前他跟桑德拉、哈里特、斯图尔特、伯娜初来时——里有些是克兰斯顿家、哈里特家、芬奇利家等等的朋友，他们上这儿来玩，当然会记得他。此外，在湖的东，看来一定还有一条路。由于所有这些情况，加上这一大拨青年男女也光临此地，看来他这次草湖之行也就白搭了。他这计划多蠢！这多么无聊的计划——至少他早就应该更多时间——选择一个还要远得多的湖区，而且他本来就应该这么办——只是因为最近这些天他实在被折磨得够呛，几乎不知该怎么思考才好。得了，现在他只好先去看看再说。要是那儿游人很多，那他就只好另想办法，划到真正荒凉的地去。或者脆掉就走，还是再回到草湖——或是其他什么地方？老天哪，他究竟该怎么办——要是这儿游人很多的话？

罗伯达问导游说：“除了我们要去的那一家以外，湖上还有别的什么旅馆，或是租成家的房间吗？”

这时，在他边的罗伯达，始终都在想象仿佛等待她的不是别的，正是婚礼了，也许就在明天早上；现在看看他三两日讲起的这个湖上景，只不过是短暂的赏心乐事罢了。克莱德老是这么讲的——仿佛这次郊游远比他们俩一生中任何其他事情更为重要、更为愉快似的。

这时，他心里委实糟糟，连导游回答他的话几乎都没听见；即使听见，也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。“不很多呗。依我看，不过七八个人。四日那天，来了三十几个人，不过大多数昨儿就走了。”

“哦，那当然罗。”

不料这时导游又说话了，而且是冲他说的：“依我看，您打算在这儿住一宿，是吧。我看见您让这位年轻小的手提包留在那儿了，”他朝冈洛奇方向。

可是，这时他为什么要加上有关草湖的这么一句话呢？他想借此说明：他上这儿来以前，他跟罗伯达是一块到过草湖呀。殊不知这个傻瓜偏偏还提到“这位年轻小的手提包”！还说把它留在冈洛奇。这鬼！吗他偏要别人的闲事？吗他一看就断定他跟罗伯达并不是结发夫妻？他果真是这么断定的吗？不怎么说，他们带了两只手提箱包，而他的一只就带在自己边，那导游吗还会提这么一个问题来呢？不过，他们俩到底结过婚，还是没有结过婚——那又有什么关系？要是她打捞不到——“结过婚，还是没有结过婚”是毫无意义的，可不是吗？可是她被打捞起来，并且发现她还没有结婚，那不是证明她是跟别人一块走了吗？当然罗！所以，现在又吗要为这事心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