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系有多少光年,以及,例如:在实验室里与在大爆炸之后的前几秒钟,最小的粒子如何运作。”
“但是在外太空的某处,为什么就不能有个比较大的脑袋?”高登插嘴道。
我忍住不笑。
“这当然很有可能,如果我看到有个大脑可以,比方说,背下整部大英百科全书,我也可以接受。我甚至不难想象有个单一的脑袋可以吸入人类从古至今的整体智慧。我怀疑的是,就理论上来说,人类对宇宙秘密的了解,是否还能比眼前的所知丰富许多。因此,我所提出的每一个问题,都可以简化到宇宙本身是否还有更多的秘密可供揭露。我的意思是,如果你找到一块陨石,就可以开始计算它的重量、它的比重,以及最重要的,它的化学成分。但是当这一切都已完成,就无法再从这石块上榨出更多的秘密。作完这些分析,它只会维持原貌,以及它向来的模样。因此你只能将它搁在一边,或许放到博物馆里去聚集尘埃。而我们并没有变得更聪明。因为,石头究竟是什么呢?”
“我觉得我不太听得懂。”高登叹口气。它似乎已经几近精疲力竭。
“好,就是这样,你看吧!我只是说,或许科学的年代已经濒临闭幕阶段。我们已经达成目标。而目标就是意识到和目标之间的距离有多么遥远。我们介绍自己去认识宇宙,宇宙也强力展现在我们面前。或许科学已经到了终点,这就是我的意思,或许我们已经知道了值得认识的一切。而当我说‘我们’,请你谅解,我指的不是我们两个,我谈的是整个宇宙中的所有其他潜在的脑袋。假使真是如此——而这是我目前假设的理论——假使果真如此,实境便将永远默默无闻,完全没有转寰的余地。我是谁?问问实境。但不会有人回答。没有人看到或听见我们。我们只看到自己。”
“我真希望能够帮得上忙!”高登喃喃地抱怨着,毫不让步,而它如果有点智慧,就该移驾离开它坐着的酒瓶,这无疑就是帮了大忙。
“但是你说你相信有永恒的生命。”我插嘴道“所以,你如果没有副驾驶同飞,就不该载人;不过,好吧,我们可以把这个搁在一边。像你这样的个体相信有永恒的生命,你觉得正常吗?”我问。
“我从来没遇见任何一只壁虎持相反的论点。”
“可以更明确一点吗?”
“没有一只壁虎会否认生命可以永恒存在。我觉得爬虫类都不曾想过生命可能有终止的一天。我们脑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想法。”
它继续说着,听起来像是在模仿我说话的方式。
“我指的是,在脊椎纲的四大目里,每一个属与科里的所有爬虫类。我们没有一只会去想到生命将在某一个阶段停止。”
这句话有如当头棒喝,假如我将人类的历史往前推移几个世代,灵长类也是一样的状况。从广大的虚无之中冷却下来是一种新的现象。而且谁又敢说呢,也许在整个宇宙里,没有任何一个星球知道何谓对死亡的恐惧。它说:
“有个世界存在。以几率算来,几乎不可能。即使有意外,也不应有任何事物存在。如此一来,起码没人来问,何以一片空无。”
我没有回答,它追问:“你听见我说了什么吗?”
“是的,当然,现在你或许可以告诉我,这是你们岛上的这些人四处捏造出来的,或是你们在某一本老谚语书上看到的?”
它没回答,因此我试着要它继续说话。
“你们长久以来都在想着这些事吗?或者你们都是吟游诗人之类的?”
但是它才正要开始,因为现在它宣告:
“我们生自并生出我们一无所知的灵魂。当谜团以两腿站立擎起自己,而未获解答,就该轮到我们上场。当梦的画面掐住自己的双臂而未醒,那就是我们。因为我们是没人要猜的谜语。我们是失足于自己形象的童话故事。我们不断前进,却未有觉悟…”
“也许你该收拾收拾睡觉去了,”我说“我开始觉得不耐烦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