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哦妈妈(1/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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哦,妈妈!

哦,妈妈!

——吴jing1mei的故事

五个月以前,在一次为庆祝中国yin历新年而举行的蟹宴上,妈送给我一个护shen符,那是一块垂在金链条上的玉,这块玉不是我自己看中的。它几乎与我的小手指一般大小,绿白两se相混,jing1工细作地雕刻着许许多多hua纹。依我的目光看,它作护shen符不大合适,块tou大大,颜se也太绿,而且太矫饰。因此我就顺手把它放进我的一只漆qi盒中,过后也就忘记了。

然而这些天我却想起了它。我弄不懂它究竟意味着什么,因为我妈在三个月前去世了,再无人向我解释它的han义。她去世那天,正好是我过三十六岁生日的前六天。

现在我天天佩dai着这块玉,我想这上面雕刻的图案,一定有它们特定的意义,因为那些线条和hua纹,对中国人常有某zhong特别的解释。当然,我尽可以向琳达姨、安梅姨或其他中国朋友请教,但我shen信,她们所讲的,远远不会就是我母亲所想表示的。即使她们跟我解释过,那上面的石榴hua纹,表示妈希望我能多子多孙,可多子多孙了,又怎样呢?

因此,我也分外注意别人颈上的这zhong类似的饰wu——那zhong和我一样的约两寸大小的垂wu,是椭圆形的,滴绿生青。但我们很多人,佩dai着它却对其han义一无所知。

例如上个周末在一家酒吧里,我发现有个侍应生,他颈脖上也吊着这么相似的一枚,我便指着我自己颈脖上的那个问他:“你这东西是哪来的?”

“我妈给我的。”他说。

我问他,为什么他妈要给他这个。自然,那已侵犯他人隐私了,活像个包打听。

这zhong问题,只可以由一个中国人向另一个中国人发问。反正在一群黄pi肤黑tou发人中,两个中国人之间,才有zhong自家人的gan觉。

“在我离婚后,她把这给我了。我想自有她的dao理的。”

但我却从他话中听chu,他自己都对这枚吊饰的意义有所怀疑。

就在去年的新年饭上,妈一共煮了十一只蟹,每人一只后还可以有个人多吃一只。那是她和我一起在唐人街上买的。我爸妈的住chu1,离我供职的广告公司只相隔六条ma路,因此一周中,我倒有两三次,在下班后弯到他们那里去,妈总烧好一桌好菜等着我。

那年的中国yin历新年是周四,因此我早早地下班后,便陪着妈去采购年货了。

妈七十一岁了,仍旧健步如飞,小小的shen子ting得笔直,腋下夹着只彩se塑料包,我则拖着小拖车跟在她后面。

每次我们在唐人街踱步时,她总要议论一番其他的中国女人。“香港太太。”那次看着两个打扮讲究,穿着貂pi黑大衣的太太走过时,她便低声嘟哝了一句。当另一个dai着手编绒线帽、穿着男式衬衣的女人走过时,她则不屑地翻翻yan睛:“广东人,乡ba佬。”而她自己,则穿着浅蓝se的化纤长ku,上面是大红的绒线衫、外罩一件小孩子穿的绿se羽绒外tao——很是与众不同。她是1949年到mei国的。自从1944年她从桂林战火中逃chu后,她北上重庆,便在那里结识了我爸,然后他们又颠沛到上海,再从上海chu逃到香港,然后从那里乘船抵达旧金山。她跋涉了好多地方。

她边走又边向我抱怨我们二楼的那个房客:“…真个是,甩也甩不掉他们…”早在两年前她就借口有中国亲戚来住,而要赶chu他们,但那对房客就是不理会她,说他们将an期付清房租,却不会迁chu:除非她的中国亲戚真的到来。从那以后,我就不得不耐着心去听妈编派那两个房客的坏话了。

“那个男人,每倒一次垃圾,要用那么多的垃圾口袋,这不是存心要我破费吗?”

那位太太,是个黄tou发的、很有艺术家气质的女人,一次曾经把自个房的墙bi漆成吓人的大红和大绿。“真是太可怕了!”妈至今提起还心有余悸。“而他们一天,不知要洗上几次澡,起码要两三回,哗啦哗啦的,整天只听见水龙tou淌着水!”

“上个礼拜,”她说着说着又来气了“那个外帮人还诬告我,”她一律把黑tou发的高加索人称外帮人“说我将毒药拌在他家的猫食里,要毒死他们的猫。”

“哪只猫?”我确实见过,常有只大耳朵的雄猫tiao在我家厨房窗外,对着我妈张牙舞爪。

“这只死猫,常在我们门口翘起尾ba拉niao,臭死了!”妈不住地怨声载dao。

一天,我看见她提着一吊guntang的开水,在楼dao口追着那只猫。因此我怀疑她说不定真的会干这zhong事。但我决不能去帮别人的腔。

“那只猎后来到底怎么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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