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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殷dao严(2/4)

李欣同黄帽闹了矛盾,工作组重新分工,李欣从黄帽的那一片转到老杨分的这一片,殷严主动提来要李欣跟他下生产队。

严一路发着牢。他似乎并不只是对黄帽有气,对整个工作组,也未必有什么好。这也难怪,工作组说是下来调查研究,行路线教育,实际上当了他的家。在一个地方几十年都说话算数的殷严怎么会兴。李欣又想起,难怪老杨稳稳的,不哼不哈一直没有声。他参加土改工作队时就在这一带工作,跟殷严是老相识了,除了情,自然也有相互的了解,加上长期的农村工作经验,晓得真要是得罪了一方之主,不谈开展工作,先就站人不住。殷严在当地的威信他们是有领教的。工作组下来后,大凡大事小情,不工作组的人说得怎样狠,得怎样,只要殷严没有,就决没有一个人动桩。当地人说:“工作组是雷公打天,殷书记是龙王下雨。”

严跟老杨是同庚,但看起来,老殷显得比老杨年轻二十岁。老杨又屡又瘦,腰还老佝接着,更不见了人。殷严则是一截铁塔似的铮铮汉。大冬天里,腰以上的衣服扣从来不扣(也没有扣可扣),敞着一大块赤酱膛。走起路来呼呼生风。“好得你们是老杨,要不然,我就把你们都晾起来,喝西北风。”他只顾说自己的话走自己的路,一副旁若无人的样。李欣时时要小跑几步才跟得上他。走着走着,也不跟李欣打声招呼,就在一块着冬麦或油菜的坡地前停下来,蹲下,抓把泥块,在手掌里碎,又凑到鼻上闻一闻,然后狠狠地往地上一撒,拍拍掌,骂:我枯,一粪都没上过。“牯”是他侄、一队队长殷元中的外号,李欣在大队开会时见过的。然后李欣

工作组好几个人都跟殷书记下过队,大家后来都晓得,跟殷书记下队就是加餐的同义词。除了老杨因胃病消受不得,黄帽因为原则而不消受,工作组几乎人人都盼着殷书记幸福的召唤。这幸福终于光临到李欣上。先前跟殷书记去加餐的,都是老杨那一片的。黄帽拒绝殷书记的好意后,他很生气,觉得抹了他的面,便迁怒到黄帽那一片的所有。现在李欣从黄帽那里分化了来,殷书记也就多了一个统战对象。“我早就看你这个后生不错的。”他说。

严是当地名的酒坛。一天三顿,除了在大队堂跟工作组一起吃饭不得不有所收敛,其他都少不得酒。他酒量极大,喝再多也不上脸,只是浑上下冒酒气。当地人说,半里路外就闻得到殷书记的气味,也就是酒的气味。

于是就闹哄来。殷严因此没有当成国家,也没有撤他的大队书记。李八碗还少不得这个人。这就难怪黄帽来搞路教,殷本不把他当回事。黄帽下车伊始,咿哩哇啦,其势汹汹,盛气凌人,把李八碗说得一团漆黑,好像这里没有共产党,没有社会主义,那我老殷成了什么?不是白吃了几十年冤枉饭?我!就是他当兵?剿匪反霸的时候,老是中队长呢,不比他抗援朝早?拿了几天拨火,只怕火还不晓得怎么扣呢,起卵劲!我!要不是老里这条老二不听话,老他的上级了,得到他来说长短,指手画脚?!

也有跟帮学样的,但跟不了几天就不下去。只有殷持到底,打着赤膊领着赤膊军顽奋战。到底让工程度赶在了全县最前。他这样拚命,上级自然就喜。曾经考虑过调他国家,临调之前,却了故事。李八碗两个过门没有几年的小表嫂在私下里斗狠:一个说,殷书记从不送东西把相好,却送把我一块香碱(香皂);另一个说,鬼话,只送把你?他送把我一块香帕,你见过么。当时的价钱,一块香破是一角九分钱;一块手帕是二角四分钱。后者当然是更有理由骄傲了。前一个便气狠了,顿足说:这个剁的,凭什么多把她五分钱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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