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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殷dao严(3/4)

跟着殷道严钻进一片树林子,走了好久一点人声都没有,不由有几分惶恐生疑,不晓得形象有些像土匪的殷道严要带他去做什么。却忽然在一处拐弯的路边后面见到一间草屋,一个颤巍巍的老儿坐在门槛上抽旱烟筒。见到殷道严,并不喊,只把旱烟筒举起来,殷道严把烟筒接过,一边装烟点火凑到嘴口,一边“唔唔噜噜”地问:“米还有么?”老儿点点头。殷道严看见他,一脚跨进门去,不知从什么地方拖出一只木桶,木桶底上只沾着些碎米屑。“有个鬼!我前日就叫你老大送的,他没送?看我不拆他骨头!”殷道严恨恨地叫着,把烟筒丢还老儿,转身就走。

路上李欣才知道,老儿几个儿子都不肯收养老子,殷道严就逼着他们按月送米。李欣从后面看着殷道严,不由得起了几分敬意,明白当地人为什么肯服他,信他,拿他的话当圣旨,明白他为什么可以不把工作组、更不把什么黄帽子放在眼里。中午时候,他们总算走进一个屋场。李欣早已走得头昏眼花,脚酸手软,原来要跟殷道严加一餐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。先前那班有此幸遇的家伙事后只吹加餐的好处,却不提为加餐付出的劳苦。屋场上几见到殷道严的人都殷勤叫唤,在屋子里面的人都连忙追到门外来,屋场上的狗都跑了来,前呼后拥地蹦跳,摇尾巴。对一片喊声,殷道严有的应一声,有的只是一摆手。

殷道严把李欣带进的这一家,很干净。这给李欣留下特别深的印象。李欣本来觉得,这地方家家都好像是个垃圾场,积年的尘土青苔且不去说它,屋里屋外到处是泥泞、污水、人畜的粪便、霉烂的柴草。有一回在一户社员家里吃派饭,一只大公鸡跳到桌上展翅拉了泡屎,那塔似的一团就在菜碗上袅袅冒着热气,主人竟视而不见,只把公鸡挥下桌了事。

这一户却出奇的窗明几净。屋里的地仍是泥地,却看不到一点浮土。屋檐下的柴草和晾了过冬的辣椒茄子,玉米番薯之类收束得整整齐齐。屋里的气味很清新,淡淡飘浮的几缕烧柴火的轻烟,透出寻常人家的温馨,一个细伢子被裹在窝桶里,脸上光艳得像一块香肥皂,全不似别家这类杆子,让浓鼻涕稀眼屎糊成一片黑不溜秋的花脸。

“雪呐,客来了。”

“雪呐”自然就是这一家的主人,听殷道严的口气,又显然是女主人;“客”自然是李欣。雪呐从灶间出来,果然是个女人。二十几岁,除了年轻,说不上什么特别的姿色,只是伶俐。在脑后绾成髻的头发梳得一丝不乱,衣服很陈旧,却浆洗得清爽,补钉补得平整匀称,像是图案。

“哎哟,有客,也不先打声招呼。”

女人很利落地在围裙上擦着手。

李欣注意到,她对殷道严没有称呼,就意识到殷道严把他带到哪里了(殷道严家李欣刚来时就随工作组全体去拜访过,老婆又老又丑,不过老婆归老婆,用殷道严的话说是帮他下息看屋的)。殷道严有的是相好女子,这在政治上给了他很不利的影响。但他想想也通了:干部做得再好,好处不也是吃好、喝好、睡好?只要“锅里有得煮,床上有得杵”也就是皇帝过的日子了。县委书记和县里的其他头头,下乡来时,都曾很严肃地批评过他,苦口婆心地劝过他。他偶尔也沉痛过,一喝酒,一见女人,就又忘记了。“有什么法子,”他苦着脸检讨说“我听你们的话,老二不听我的话。我是党员、干部,它又什么都不是。”县、社的头们也就只好睁只眼、闭只眼,只要不出人命,就由他了。这个大队,没有他念经,哪个也不灵。

雪呐快手快脚地张罗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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