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觉得这个题目还没有失色。60年代“全共斗”
(日本的左翼大学期)的狂飚席卷日本时,自称日本红卫兵的人群把冈林信康这个
名字喊响了,那喊声后来变成《朋友呵》和《我们大家希望的》等等歌曲的合唱狂
吼,谁也没有留心诗作者兼歌手本人一直在争辩。他总在说,唱歌于我是一种排泄
行为;我讨厌当左翼明星;我讨厌反战派。明星行为在群众热潮中其实并不自由;
听众席中总有人喊“那么你敢和部落民女儿结婚吗?”或者“嘿!来那一个!”
而且,国有言论自由法,人有言论自由癖,我读着一些当时剪报,觉得他的听众之
苛刻令人不知所措。当冈林“插队”(指冈林1972至1976年,在京都府的偏僻农村
过农民生活)4年,好不容易发表了一张唱片《变移之画》时,旧听众写出绝交书,
抗议他对他们的冷漠与不信任。 1969年9月,冈林信康不堪一个月20几次的超疲劳
演出, 逃离音乐会失踪,引起轩然大波。1984年6月,我亲眼看见他在音乐会上与
台下的听众争吵:“自己的歌自己决定唱哪个!”听众离席,他说:“大家鼓掌!”
这一切强烈地吸引着我。也许这比他的歌更吸引我。我主动做出不触及他早期
左翼政治歌曲的姿态,这使他惊奇。正牌红卫兵比仿造红卫兵更脱离政治——大概
这使他的判断失灵了。但我虽然不开口却并没有不注意:冈林信康对政治的规避是
全面的。山谷(贫民窟?)工人节,他拒绝去唱,结果加藤登纪子在那儿唱了《山
谷布鲁斯》。他在一切场合宣布不再唱旧歌(其实多少视气氛唱一点)。一个晚会
上,我听见有个画家醉了,抓着吉他吼:“给我来《朋友呵》!”冈林未醉却恼,
我看得很清楚。那晚他最终也没有唱那首歌,使得那一夜应当说是不欢而散。后来
我收到他寄来的儿童画集《乡村歌曲》,那里有他的一套自传漫画:听众人人手持
刀叉,张着血盆大口。我受着很大的感染相刺激,或者说他的这种行为触着了我内
心深处的一个什么。是一种怎样的东西呢,也许永远也没有机会解释清楚了。
日本的文化正向域外渗透, 国人也有争当“康白度”(comprador)(考一考
今天的上海人,谁知道这个词?)的——鉴于此,也许我的关于冈林信康的随笔应
该中止了。我不愿加入贩洋货的大队,尽管我对冈林信康的理解已经入木三分。
毕竞是他的歌使我有了一个重大的参照物。毕竟是他的轨迹使我确认了许多次
自己。中国的大地人民使我谦和,中国的知识阶层使我狂妄——他古怪地充当了我
的平衡和中介。
后来,我只是静静地听他唱了。
平和中感受是朴素的。
其实冈林信康只是一个心灵敏感、充满爱意、自觉软弱的普通人。无论早期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