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能，我不能。”我匆匆书写“定太小了，而且我们可能摔下去。”

“在这里？”我估量着平台的面积，约莫四公尺乘以五公尺，万一严重偏向，那不是跌下屋去了？

四十二圈，我猛然止步，因为麂靴端已经磨穿，我移开鞋尖，看见叉号就在我的脚趾下面。

坟山下传来的肖琴音如此温柔，我和龙仔并坐下来息不休，并且朦胧回想起来一段遥远的时光，我恍若回到了那所女中学的钟楼，钟楼上的夜风清新，夜风中我的舞蹈壮情。但此刻是谁在这黑夜里弹钢琴？

我了个举双手投降的手势。龙仔笑了，他在我的定旁边不远，再划了一个叉号，让我非常不解的是，在他的叉号旁边一呎，又是一个叉号。

我于是明白了，绕了一圈，龙仔是在鼓励我。

在那两个叉号之间，龙仔的右脚站上了右边的叉号，他向我颔首示意，我吐一长气，我们两个一齐起旋。

我一停步龙仔就开始加速，他的球鞋禁得起，我退到一旁为他计数，他一直稳稳地旋转在叉号上，一公分也没有偏离，咻一声，纸簿连着绳从龙仔颈上飞脱，落到院里，龙仔的旋转不停，我住兴奋难耐，他就要打破小海报上的九十八圈。

梧桐树梢、坟山和远方的灯火，在我面前阵阵飞掠而过，风中的琴音又是一个地标，我渐渐挥洒开了，我用脚看住定了，我敞开双臂，知我不会跌落，我已经过了四十圈。

我用脚看住定，并且以梧桐树梢作为我的视，风撕扯着我的一长发，速旋转中我默记圈数，我们两人的速度一致。

龙仔又写了一排字，我接过纸簿，他提起右脚，频频以脚尖戳地。

“你要不要试单旋转？”龙仔的神情灵活了起来，我在熹微的光线中，见到他写：“我们来比赛。”

龙仔摇摇，他拾起一块碎砖，在混凝土地面上刻画了一个小叉号，示意要我站上去。

一个世界，因为只有那个时候，才接近真正的舞，你不要害怕，好不好？”

“我们都有翅膀。”遗落了纸簿，龙仔用大幅度的手势这么说。我勉看懂了。

“在五乘七吋的定中？”我又写。

龙仔风发飒的神情中，完全没有眩的迹象，他撑着膝盖剧烈息，我也极了，大吞吐空气中我想要问他，知自己是一个天才，是什么觉？

当我数到九十八时，龙仔却倏然站定了，他的右脚始终留在叉号上，而左脚，不偏不倚，落在另一个叉号上。

纸簿上写着：“不要用睛，你用脚看住它。”

我突然非常动，这是一接近纯真的沟通。天这时候完全黑了，晚风阵阵拂来，风中我听见了模糊的琴音，是肖的夜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