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臭子躺下,脑袋碰着了国的枪。国把枪够过来说:“可别碰走了火,压着子弹
呢。”
小臭子说:“快拿过去吧,吓煞人。”
国脸朝天喘气,显得很严肃。小臭子侧过身子不错眼珠地看国,看着看着冷不丁说:“你家里有媳妇呗?”国说:“你看哩?”小臭子说:“这可看不出来。先前我光看着有的女干部对你好。”国说:“那是同志式的友谊。”
国面前站着乔。
小臭子面前也站着乔。
乔还没被他俩看清便随风走了。现在国和小臭子就愿意乔快走。
小臭子见国还在看天,就说:“咱俩就不兴来个同志式友谊?”
国说:“那都是自然形成。再说咱俩也用不着那么…那么…”
小臭子说:“用不着什么,快说呀。”
国嘴不说,心里说:用不着那么拘谨吧。战争中人为什么非要忽略人本身?他松开自己的手,扭头看小臭子。小臭子还是小鼻子小眼,可胸脯挺鼓,正支着衣服,一个领扣没系,惹得人就想往下看。国想,要是再上手给她解开一个呢,人距离人本身不就不远了吗。
国伸手给小臭子解扣,小臭子假装不知道。
国的手不利索,解不开,小臭子才个人去解。
小臭子一个挨一个地把扣儿解完,国看见了她的裤腰带——一条拧着麻花的红绸子。国想,不定系的谁的,他没再等小臭子自己解…
国对此谈不上有经验,家里有个媳妇,常年不见。可早年在保定书摊上看杂书,间接了解却不少。他想起有些书上不堪入目的木板插画:这样的,那样的…难道真不堪入目?他想。
国拱着小臭子心口上的汗,手抓挠着小臭子的腿,紧对小臭子的耳朵说:“来个这样的吧。”
小臭子觉出国在摆她,可她不叫劲。
太阳只剩下半杆高时,国才穿好衣裳坐起来。小臭子只是闭着眼装睡,对身上任何地方都不管。
国穿好衣裳,系上皮带,从枪套里掏出枪。他发现枪叫太阳晒得很烫。他拉了一下枪栓,确信顶上了子弹。
小臭子听见枪栓响才睁开了眼。这些年她见过各式各样的枪,听过各式各样的枪栓响。她想:这撸子强,准是个德国造。
小臭子睁开眼,心里说,我一猜一个准儿。她看见国的德国撸子正对着她的脑袋。
小臭子一愣怔,说:“哟哈!可别瞎闹,万一走了火我就没命了。死也不能死在这儿,你看我这样儿。”
国往小臭子身上看,小臭子身上头上滚着细土,尽管她身子底下铺着她的衣裳,头枕着她的包袱。
国的枪还冲她比划。
小臭子说:“怎么还闹,我就见不得这个。”
国说:“今天就是让你见见。这枪和枪子儿都是德国造,没有臭子儿,我不用勾第二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