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节

25年后，郑氏拐杖局长在他朴素的会客室里告诉我说，在当时包括副局长在内的很多人用斗量容金珍这片shen海时，他是少有的对容金珍寄予厚望的人中的一个，有点人都醉他独醒的高明。不知是事后的高明，还是果真如此，反正他是这么说的——【郑局长访谈实录】说实话，我在破译界浸泡一辈子，还从没见过像他（容金珍）这样对密码有着超常min觉的人。他和密码似乎有zhong灵xing的联系，就像儿子跟母亲一样，很多东西是自然通的，血气相连的。这是他接近密码的一个了不起，他还有个了不起，就是他ju有一般人罕见的荣辱不惊的jianying个xing，和极其冷静的智慧，越是绝望的事，越使他兴奋不已，又越是满不在乎。他的野xing和智慧是同等的，匹pei的，都在常人两倍以上。审视他壮阔又静谧的心灵，你既会受到鼓舞，又会gan到虚弱无力。我记得很清楚，他到破译chu1后不久，我去Y国参加了三个月的业务活动，就是关于破译紫密的。当时Y国也在破译X国的紫密，进展比我们要大，所以总bu特意安排我们去那里取经。共去了三个人，我和chu1里一个破译员，还有总bu一位juti分guan我们这边破译业务的副局长。回来后，我从局领导和周围都听到一些对他的非议，说他工作上用心不shen，缺乏钻研jing1神，要求不严，等等。我听了当然很难受，因为他是我召来的，好像我兴师动众召来一个废wu似的。第二天晚上，我去宿舍找他，门是半开的，我敲门，没回音，便径自进去。外间没人，我又往里边的卧室看，黑暗中见有人正蜷在床上在睡觉。我嗨了一声，走进卧室，摸亮电灯，灯光下，我惊愕地发现，四面墙上挂满了各zhong图表，有的像函数表，爬满曲折不一的线条；有的像什么统计表，五颜六se的数字一如yang光下的气泡一样蠢蠢而动，使整个房间呈现chu一zhong空中楼阁的奇妙gan。通过每张图表简洁的中文注解，我ma上明白，这些图表其实是《世界密码史》的重写，然而要没有这些注解，我是怎么也看不chu究竟的。《世界密码史》是一tao洋洋300万字的ju书，他能够如此简洁地提拎chu来，而且是采用这zhong特殊的数列方式，这首先qiang烈地震惊了我。好像一ju人ti，能够剔除pirou以其骨架的形式传真已是一个天才的作为，而他gen本不要骨架，只掰了一截手指骨。你想想，以一截手指骨就将一个人ti活脱脱地展现chu来，这是一zhong什么样的能力！说真的，容金珍确实是个天才，他shen上有很多我们不能想像的东西，他可以几个月甚至一年时间不跟任何人说一句话，把沉默当zuo饭一样吃，而当他开口时，一句话又很可能把你一辈子的话都说尽了。他zuo什么事似乎总是不见过程，只有结果，而且结果往往总是正确无误的，惊人的。他有zhong抓住事wu本质的本能和神xing，而且抓住的方式总是很怪异、特别，超chu常人想像。把一bu《世界密码史》这么神奇地搬入自己房间，这谁想得到？想不到的。打个比方说，如果说密码是一座山，破译密码就是探寻这座山的秘密，一般人通常首先是在这座山上寻觅攀登的dao路，有了路再上山，上了山再探秘。但他不这样，他可能会登上相邻的另一座山，登上那山后，他再用探照灯照亮那座山，然后用望远镜细细观察那山上的秘密。他就是这样的怪，也是这样的神。毫无疑问，当他把《世界密码史》这么神奇地搬入房间后，这样他举手抬足，睁yan闭yan，都是在一zhong和密码史发生通联的间隙间完成了，时间一长，你可想像整bu密码史就会如丝丝氧气一样被他xi入肺腑，化作血ye，gun动于心灵间。…我刚才说到一个震惊，那是我看到的，ma上我又受到震惊，那是我听到的。我问他为何将jing1力抛掷于史中。因为在我看来，破译家不是史学家，破译家挨近历史是荒唐而危险的。你知dao他说什么？他说，我相信世上密码与一ju生命是一样的，活着的，一代密码与另一代密码丝丝相联，同一时代的各bu密码又幽幽呼应，我们要解破今天的哪本密码，谜底很可能就藏在前人的某本密码中。我说，制造密码的准则是抛开历史，以免一破百破。他说，统一这zhong摒弃历史的愿望便是联系。他的一句话将我整个心灵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