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回峰

回上海的时候我终于如愿以偿地坐上了江lun，lun船顺liu而行，在长江上游湍急的水liu的扶推下破狼前行。船chu四川后江面渐宽水liu渐缓，站在甲板上江风拂面，江风无形无质却撩人于神秘之中。夜晚，繁星满天，星斗连成一片一片延伸至目力无法到达的地方，昭示着世界的无尽和不可解。然而此般的江风江水却没有让我有丝毫huan愉之gan。临走时林翠的忧伤shenshen印在我的心里，那是一zhong被整个世界怀疑的绝望与无辜——她为什么这么无辜呢？即使每个人都证明她的记忆是错的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无辜。我觉得世界忽然变成了两个，一个是众人的世界，一个是她的世界，她被从众人的世界中chou离了chu去，一个人与其他所有人对抗。然而更大的可能仅仅就是因为她掉到了水里然后患上了失忆症，为什么我要把她想得如此神奇？但“长3。63米，最宽chu11。12米，高2。34米，算角的话2。47米”又是从何而来？只有当她说chu“长3。63米，最宽chu11。12米，高2。34米，算角的话2。47米”的时候她是如此自信，一扫本来的绝望和无辜，语气平静，不容质疑。

唉。

怎么回事？

自从从林翠家chu来我一直jing1神恍惚，整tichu1于两zhong状态，一zhong是默想林翠，一zhong是默想以后疲倦得什么都不想。天哪，我这是在单相思吗？如果是俞建国这样扑通掉到水里去，然后被人shi漉漉的捞起来之后变了个人似的说胡话，我现在多半在拿这个事情当笑话想，或者拿这个当素材给新办的那个《东方早报》写个专栏什么的，反正他们喜huan这zhongluan哄哄的东西。现在是因为林翠落水才让我这样全副心思地念挂吗？算了，我决定不去想了，找点事zuozuo。

船上居然有可以租小说看的地方正好让我打发时间。我借了tao黄易的《寻秦记》来看，虽然这bu书我已经看了很多遍了，但是我觉得这样一bu小说的厚度正好足够打发掉一次旅行路上的时间，况且我喜huan黄易，用他仅有的一点点想象力可以写到一zhong及至的趣味。《寻秦记》写一个叫项少龙的家伙，被人拿来zuo时光机qi的试验，结果被送到秦朝回不来了，但是他知dao历史上有个家伙会坐上始皇帝的位子比较有前途，于是就去傍了嬴政。我窝在船舱的灯下面看《寻秦记》，这一看就看得昏天黑地，直到睡意袭来，书盖在脸上就睡着了。

我zuo了一个梦，梦见又在打捞铁niu，结果有人落水，捞起来一个人自称项少龙，然后对所有的人说“长3。63米，最宽chu11。12米，高2。34米，算角的话2。47米”醒来回想这个梦，暗暗自己吃了一惊，想到了什么，但被局限在黄易先生仅有的这么一点想象力当中了，依旧没有什么建设xing的想法。

回到上海的时候是下午，我到家就给俞建国打了电话：“俞老，有关铁niu，有没有什么新发现？”

“哦，现在已经邀请有关考古专家，特别成立了一个铁niu的研究小组，同时也有西南水利大学最资shen的一位教授参与，an照惯例我们会先搜集一切关于铁niu的资料作背景分析，过一两个星期就会有一份详细的考据报告chu来了。”

“到那个时候仍旧要让我发独家呀。”

“当然当然，铁niu打捞的报告什么时候登？”

“就这个星期了，报纸chu了我第一时间给你寄。”

“呵呵多谢了。”

“哦，对了，林翠的情况怎么样？”

“怎么样…唉，这两天单位领导去探望她她都关门谢客，弄得领导很是尴尬。让她再多休息几天吧，别说你着急，我们也都着急啊。”

“嗯，也只好这样了…再联系吧。”

挂了电话我定了定神，泡了杯咖啡，决定无论如何先把稿子炮制chu来再说。最后稿子成型的时候我已经把岁修作为背景一带而过，定题为《飘dang12年的铁niu缓缓浮起》，稿子中极尽跌宕起伏之能，几张铁niu“亮晶晶”的照片也非常抓yan，天亮收工的时候因为喝了四整杯咖啡，没有什么睡意，chu去到信箱里拿晨报看，却非常意外地拿到了一封信——我已经几乎十年没有收到过手写的信这样高级的东西了。

信封下署名“四川林缄”居然是林翠寄来的。林翠估计是在我走不久就开始写信，才会信到人到。信写得很长，林翠在信里说，她把她记得关于铁niu的资料都写了下来，铁niu的来历，一些传说，铁niuniu角hua纹的考据，当初造铁niu者的shen份和古籍上对此人的记载等等。“铁niu铸于至元十二年，彼时川中大水，都江堰危悬一线。世祖忽必烈亲至太庙祈天。次月，传汉中天降玄铁，世祖命当世第一之匠人名王元泰者，领工匠上千，熔玄铁而混五金，铸六万斤铁niu，同时大修都江堰。铁niu既成，沉于鱼嘴之前永作分水之用。传水niu成后，王元泰整日坐于铁niu之侧，不饮不食，忽一日，不知所踪…”她说，不知为什么，她相信如果这个世界还有一个人相信她，那就是我了。我看到“这个世界”蓦地一怔，我在她家的时候她也说过这样的话。她在信的最后留了她家的电话，说希望我打电话给她。我看完信不假思索抓起电话就打，拨过去却是“您拨的号码不存在，请查阅电话号簿。”忽然想起都江堰市的电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