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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-46节(1/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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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-46节

四十四

我经常gan到冥冥中有zhong什么力量和自己作对,不然为什么总是碰bi,找份洗碗的工作也这么难,卖小菜也赚不到钱。还有一次在报上看到一家医院招厨师的广告,十三块钱一小时,我去约见了,自我gan觉还不错,以为会有点希望。chu来了在心里问自己,如果得到这份工作能稳定,还回国去不呢?这样想着心中就“咚咚”地tiao,似乎ma上就面临着重大选择。等了几天也没有消息,我每天上午不敢chu门,怕错过了通知的电话,最后忍不住打电话去问,已经录用了其它人。多次失望以后我也不敢再抱希望,甚至在事前就会本能地预想结果一定与自己所希望的相反,没达到目的正是证实了自己的预想。怀有这样的想法我就不太焦灼,心平气和地面对每一次失败。我渐渐接受了这样一个事实,认定洗碗这份工作是多lun多给我作chu的恰当安排,是我在这个社会结构中的位置。在一个凭实力生存的社会里,我的实力仅仅是还有一把子气力。我服了气,对某zhong好的转机不再抱有幻想。

chu乎意料地,我竟小小地走了一次运。

这天中午思文吃饭的时候随手翻着《星岛日报》,翻到一页说:“这里招厨师,你去试试。”我吃着饭没有留意。招厨师的广告天天有,但有本领的人太多太多,哪又会lun到我。她见我没有反应,就翻过去了。吃了饭我躺到床上拿了报纸来看,先看了新闻,又翻到招聘那一版看了,思文说:“招人的广告看了没有?”我说:“看了,天天都差不多。我技术又不过ying,试也白试。”她说:“不是那一页,是一家外国人办的公司,招中国厨师。”我一听高兴了,凭我的手艺,在唐人街餐馆zuo不行,外国人办的公司也许还能混过去。我翻到广告,是一家由香港老板投资,委托外国人办的中式快餐连锁店,叫zuoHo-Lee-Chow,一下就要招进几十个人。我铺开地图查到地址,就骑车去了。

这是一家送餐公司,没有餐厅,顾客打电话订餐,zuo好了由司机送上门去。公司六家分店前几天一起开张,正缺人手。接见我的是个姓王的总厨,会说国语,几家分店的厨务由他总guan。他问我申请什么位子,我说:“炒锅。”他说:“zuo过几年?”我说:“才zuo过四年多,在加拿大zuo了差不多两年了,要不现在就试试。”

他说:“相信你了。炒锅位子没有了,zuo油炉你来不来。”我说:“对不起,我想知dao油炉多少人工一个钟呢?”他告诉我是九块钱,我说:“来。”又说:“不过我zuo炒锅比较熟一些,王先生今天一定帮我个忙把我分到炒锅位子上去。”他说:“以后看机会,我记着点。”我站起来点tou笑着。他指tou点一点示意我坐下,说:“有工作证没有,这不是唐人街的餐馆,打黑工也可以。”我说有工作证,他要我复印一份,又要我把开hu银行支票帐号也带来,钱直接付到帐号上去,公司只发一张工资单。他问:“今天能不能zuo,能zuo就去换衣服。”我说:“明天来可以吗?我今天还要到另一家餐厅去把那边厨师辞了。”他说:“那明天不来就当你不会来了。”走的时候我怯生生问一问:“人工多久发一次?”他说:“每周划到你的帐号上。”我对他半是点tou半是鞠躬,说:“那我明天到哪家分店?”他说:“先到这里培训几天。就这样了。”

这么轻易地,一个月就可以多挣几百块钱,我心里高兴透了。chu了门我走在ma路上,tiao起来向空中捞抓几把,象是抓到了钱,sai到口袋中去,口里发chu“啧啧”的声音。骑上单车又夸张地想象着自己刚才那副低眉顺yan的神态,把那zhong神态在心中仔细描摹。描得活灵活现自己也忍不住笑了,在心里假装对自己生了气说:“你呢,男子汉呢,zuo了那副样子羞不羞呢?”于是在心里对自己挤着yan睛扮着鬼脸笑。笑着笑着忽然就再笑不chu来,叹口气,嘴蠕动着对自己说:“又装了一回孙子。”

一年多来我总是在装孙子,这样别人看着顺yan,在心里肯定了他自己,想着自己是决定他人命运的人wu,也许就给我一份工作。我也想zuochu不卑不亢的样子,更想zuochu很神气的样子,可我有求于人底气不足,想zuo也不能够,万一人家看着你不有点不对yan,机会就完了。我不断地zuochu低眉顺yan的神态,我要让人家看着高兴,人穷了首先要向钱看,讲不起志气。无论如何,我总算找到了一份还过得去的差使,每小时的收入比纽芬兰多了一倍呢。这是真的,这是实在的,为了这真的实在的玩艺儿我得委屈了自己。我还不太敢相信这样的好事会这样轻易地落到自己tou上来,太多的痛苦经验和失望经历使我对希望抱着极shen的怀疑。也许明天我去了,他说一句“Sorry”我又完了。我心中计算着如果拿到了这份工作,再想办法爬到炒锅位子上去,有更多的收入。为了钱这东西,我得把内心那zhong倔犟的反抗冲动打下去。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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