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一章

第四十一章

第四十一章

已经是三更以后了。

李府中，上自guan家、账房先生，下至cu使佣人，都在忙碌。在内宅，汤夫人和刘夫人的心腹丫环和仆妇们，an照她们的指示，连夜收拾各zhong值钱的东西，凡能够随军带走的就准备好随军带走，不便带走的就准备好分送丫环、仆人、亲戚、邻居。至于名贵细木家ju，实在太多，一时chu1置不了，尽guan很值钱，都作为一舍之wu。二门以外，大guan家指挥着一大群男仆和家nu，把一些该-济穷人的东西都搬运到大门外的广场上；二guan家带领着一群长工、男仆、家nu把东偏院仓中的一bu分cu细粮食运chu来，堆在大门外，准备大明时jiao给驮运队随军带走，其余的一bu分留下来调济穷人。那些没有分pei差使的小丫环和年老的男女nu仆，也都在收拾自己的东西，等候主人发落。李信已经传下话来，说在天明以前，所有府中使唤的人，不guan是nu才不是nu才，nu才中也不guan是家生的不是家生的，都要发落。这是关乎每个人一辈子和子孙几代的大事，所以大家不guan有执事没有执事，都在等待着如何发落。

汤夫人住的上房是内宅的神经中枢，丫环、仆妇们chuchu进进，十分忙luan。李信和李作见内宅很luan，不便商议大事，邀请红娘子到了书房“三余斋”围着火盆坐下。一个老年仆人带着两个书憧来到书斋门外，那老仆人独自进入书房，恭敬地向李信请示：这书房中的一些珍贵古玩、字画和珍本书籍，是否要收拾带走。李信一挥手，那老仆人明白了主人的意思，噙着yan泪退chu。

红娘子十分疲倦，yanpi好像有几斤重，一坐下去就想闭着yan睛睡一觉。她听见老仆人向李信请示的话，睁开yan睛，环顾了这三间jing1致的书房，靠着墙bi全是书架，摆满了有蓝布tao的和没有布tao的书，另外还放着一个紫檀木雕hua古玩架，上边摆着铜的和瓷的瓶儿、罐儿、碟儿、碗儿，还有生绿锈的三条tui带盖的和不带盖的铜锅儿，最使红娘子gan兴趣的是一匹泥烧的赭黄se战ma，pei着红鞍子，白蹄，白鬃，白尾，昂首翘尾飞奔，神态异常生动。她的瞌睡消退了，对李家兄弟笑着说：

“像你们这样的宦门公子，要造反真不容易。看看，我的天，得有多少宝贝东西带不走啊！我们穷人家造反很简单，一下狠心，一咬牙，一跺脚，掂起一件武qi就走，扔掉的不过是一间破茅屋，一个冷锅台。有的人，连一间破茅屋也没有！”

李信和李侔都笑了起来。李侔说：“红娘子，咱们赶快决定下一步把人ma开到何chu1去。你这几天很少合yan，商量定，你就去睡一阵吧。”

红娘子用手背rourou干涩的大yan角，望着李信。她虽然已经有投奔李闯王的想法，但不愿ma上说chu，等待李公子拿chu主意。李信沉yin一阵，慢慢地说：

“这事情我已经反复想过，尚无定见。杞县这个地方离开封太近，又无山河之险，万难立足。我们的人ma不多，远离豫东，人地生疏，既要同官军作战，又要防各地土寇攻袭。你带着人ma在杨山一带混过三个多月，那里怕也不是咱们立足之地吧？”

红娘子摇摇tou说：“那里不行！往南去有袁老山，人ma众多，几次想吃掉我，我都躲开了。往东，往北，山东地界，徐州境内，直到运河两岸，遍地都是土寇，没有我cha足地方。”

李信说：“从这里往西去有李际遇占据登封一带；往西南去有刘偏tou占据郾城、西平、遂平一带；一条龙占据临颖一带；往南去，几千人的大gu土寇不多，可是只能局促于陈州到息县一带，四面受敌，平原无险。大别山有险可守，可是革里yan等数万陕西liu贼…”

红娘子嘲讽说：“什么‘liu贼’！今后难dao别人不是一样说你们兄弟是‘liu贼’？”

李信抱歉地说：“这是平日跟着别人说习惯了，不觉失口。对，从今晚就改。－－革、左四营如今又叫回、革五营，在那里盘踞了两三年。我们一去，必然会受他们吞并。茫茫中原，如今竟不能随意驰骋，更莫说割据一方，逐鹿中原了！”

红娘子说：“我倒有一个主张，不知你们二位意下如何？”

“什么好主张？”李信兄弟同时问。

“去投李闯王！”

李信惊问：“投李闯王？”

“是的，投李闯王！自从上月李闯王从郧yang来到河南，先到南yang一带，现在已经到了河南府境内，到chu1开仓放赈，救济饥民，平买平卖，只杀贪官土豪，对百姓秋毫不犯。如今不到两个月光景，人ma已经有了十几万。dao路哄传，都说李闯王多么仁义，多么shen得人心。豫西百姓到chu1迎闯王，把闯王当成救星。咱们既然在豫东难以立足，又没合适地方可去，倒不如干脆去投闯王，辅佐闯王打天下。听说李闯王谦恭下士，对读书人十分尊重。大公子前去投他，他必推诚相待。”

李侔用手拍一下膝盖说：“好！红娘子，你说得话很有dao理！我们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