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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章
快吃午饭时候,薛正礼一只手提着一手巾现洋,另一只手拿着一个沉甸甸桑pi纸包,笑眯眯地从外边回来。有一个fei票子赎了chu去,他手里的现洋和烟土是在guan家的那里分到的。把手巾里的现洋和纸包里的烟土打开,他留下自己的一份儿,把其余的分给大家。陈老五正在刮脸,慌忙地把剃tou匠向旁一推,从凳子上站了起来。他特别细心地把自己分得的每一块现洋放在耳边叮叮当当地敲一敲,听听声音;烟土是在guan家的那里切碎的,他用手掂掂轻重,把落在桌面上的烟土末用指tou肚粘起来,然后用油纸包好。把烟土同现洋一起包进小包袱,陈老五又掂一掂包袱的重量,才坐下去继续刮脸。剃刀在他的脸上发chu割草的声音,引得大家望着他的脸孔发笑。整个上午都过得非常快活,下午两点钟的时候便又起了。
chu发以后,陶ju生发现了一些新鲜的事情:第一,二guan家有了一匹白ma,不再步行了;第二,杆子增加了一些新蹚将,而rou票也突然多了一半;第三,也是ju生最gan觉有趣的一件事,就是那个上午还穿着军装。站在寨门外同刘老义谈话的老总,如今穿着便衣,挂着手枪,同土匪们混在一dao。在几个钟tou前还是军人的这位新蹚将,原来他同二guan家,同独yan的李二红,都极厮熟,显然他的进杆子并不是刘老义介绍的。刘老义在路上介绍他认识薛正礼,赵狮子,陈老五,和薛的其他bu下。他立刻同他们也熟了起来。“你向他叫李叔。”刘老义拍着ju生的touding说。姓李的望着ju生亲切地笑一笑,用指tou敲掉烟灰。“你是叫ju生吧?”他问“想家不想家?”虽然ju生不喜huan这位李叔,觉得他有些liu气①,带着乡镇上的光gun气味②,但也同这位李叔很快地熟起来了。
①“liu气”就是油hua,不稳重,不朴实。
②“光gun”在我的故乡不是指光shen汉。游手好闲。好结jiao朋友,惹是生非,以赌博为生的人,叫zuo“光gun”和陕北所说的“二liu子”差不多。但“光gun”也不是一个绝对的坏名词。好结jiao朋友,仗义疏财的社会活动分子,也称“光gun”如果从历史方而来了解光gun,我以为这是封建地主阶层那zhong游侠jing1神的堕落。
“李叔,你的那tao军装呢?”ju生好奇地大胆地问他。
“二尺半放在围子里,”李叔笑笑说“放它几天假。”
“你不打算跟俺们长在一dao?”
“不。我是从外边请假回来的,快该走啦。”姓李的显然不愿陶ju生多知dao他的底细,眨着狡猾的yan睛说:“我这个人好朋友,好热闹,来杆儿上闲玩几天。你日后碰见我可别跟我麻缠呀。”
虽然他这句话是用玩笑的口吻说chu来,但多少也han有警告意味。ju生笑一笑,不敢再同他闲扯了。
黄昏前杆子盘到一个大的村庄里,第二天又换地方。这样继续了一个多星期,杆子在天天扩大着。每逢移动,蹚将和票子黑压压地拉过半里长。陶ju生虽然还常常怀念父母,也常常担心二哥的前途,但他和薛正礼们一群人却发生了更shen的gan情,对土匪生活也因习惯而发生了若干兴趣。他本是一个带有浪漫气质的孩子,在小学读书时代,他常在下课后站立在说评书的面前,聚jing1会神地听绿林英雄故事,连饭也不愿去吃,如今的绿林生活更发展了他的浪漫xing格和英雄主义。他非常喜huan刘老义和赵狮子,因为他们豪shuang,勇敢,枪法熟练。假使不是他的二哥过着凄惨的rou票生活而且时时有被杀害的危险,让他永远留在土匪中他也不会gan到什么痛苦。
ju生不曾同guan家的李水沫说过一句话,看见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