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采薇 （六 中）

第五章采薇（六中）

“大伙都这么认为？”程名振的声音突然听起来有些干涩，咽了口吐沫，艰难地追问“大伙还说些什么？”

“也不是全都，差不多八成以上吧！”既然把话挑明了，黄牙鲍索xingjian持到底。“如果属下chu言莽撞，您可以治我的罪。但张大当家那边您必须得防着点儿。他老人家向来可是吃完饭就立刻添碗底儿，万一哪天chou冷子再给您来一手狠的，您可不会总有去年那运气！”

“行了。这件事我自有考虑！”程名振cu暴地打断，然后纵ma疾驰向前。黄牙鲍和众侍卫们无可奈何地互相看了看，只好cui促着坐骑跟jin…事实上，大伙早就想劝程名振趁早把张金称赶走，或者找个地方ruan禁起来，以免夜长梦多。但侍卫们谁也没黄牙鲍这么胆大，居然明明看到主帅脸se已经发黑，却依然jian持着把话说完。所以这件事拖拖拉拉至今，嫣然已经成为大伙的一块心病。想起来谁都觉得忐忑不安，说起来谁都迟疑不决。

“老鲍，你行！”侍卫队正楚田在ma背上扭过shen来，轻挑大拇指。

“得了吧，你看我这一脑门子汗！”黄牙鲍指指自己的帽子下沿，摇tou苦笑。满嘴刺yan的大黄牙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看上去令人舒坦。

程名振能察觉到众人在自己shen后嘀嘀咕咕，却没有转过shen来干涉，或者斥责…他心里突然变得很luan，不是因为觉得无法chu1置张金称，而是觉得有些愧疚。他一直jian持认为，张金称已经彻底被博陵军打成了没牙的老虎，不能，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。而实际上，张金称在近一段时间里也的确没zuochu什么chu格的事情来。反倒是他的bu将与从属们，时刻chu1心积虑地在防范、排挤，甚至不择手段地分化瓦解张金称的残bu。

最近一段时间他虽然不在平恩城内，却对城内发生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。从某zhong程度上而言，yan下不是张金称对不起他，而是他对不起张金称。明知dao属下们对张金称过去所作所为怀恨在心，却没有及时对双方的日后关系给予明确…明知dao属下们在谋夺张金称的残bu，却没有立刻采取措施制止。甚至采取了听之任之，乐见其成的态度。

他之所以在军中迟迟不归，从某zhong程度上而言，也是因为难于chu1理跟张金称之间的关系。一方面，他心里与bu属们一样，对张金称怀有shenshen的不信任gan。另一方面，他又为bu属们对张家军残bu所搞的yin谋诡计而gan到负疚。毕竟对方曾经救过他的命。古人云，一饭之恩，致死不忘。而他的“报答”却如此特别。

困惑、负疚、罪恶、怜悯，几zhong不同gan觉jiao织在一起，连日来时时折磨着他的心脏，令他几乎不堪重负…即便策ma疾驰，耳听着周围料峭的chun风，脊背上依旧沉重无比。

一直到半途中与妻子杜鹃汇合的那一刻，程名振心里才多少好受了些。对于张大当家今天的困窘，杜鹃心里可没有程名振这么多同情。她还记恨着柳儿的惨死，说chu的话来带着几分快意“分了他的bu众又怎么了，分就分了呗！也就是在咱们这儿，他还能落个好吃好喝好招待。还bu众呢？如果落到其他人手里，早把他一刀劈了，大卸八块喂狗，连个囫囵尸首都落不下！”

“胡说！”程名振皱着眉tou反驳，语气却变得十分不确定“怎么着他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wu…谁敢随随便便就砍了，也不怕引起绿林同dao们…？”

没有人会chu来主持公dao。这是绿林，dao义只是说给外人听的，内地里的规矩向来就是弱rouqiang食。张金称落了难，只有洺州军能收留他，并且始终没有采取qiangying手段吞并他的残bu。如果换了高士达、刘霸dao或者河北绿林其他任何一路豪杰，恐怕杜鹃说得对，等待张金称的只有一个bu属被qiang行吞并，本人被大卸八块的下场。

如此算来，自己待张金称还算过得去。想到这些，程名振的心情略微轻松了点儿，望着杜鹃苦笑着摇tou。玉面罗刹早就猜chu丈夫会对张金称心ruan，笑了笑，继续dao：“咱们手里还有些积蓄，拿一bu分给他…他将来愿意招兵买ma也可以，愿意找到不认识自己的地方zuo个大富翁也可以，总之后半辈子不会受冻挨饿。但师父和六当家你最好能劝他们留下，两个人年纪都大了，没必要再干刀tou