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宁让自己保持着淡定，轻轻问：“胡堂命下官辅佐办案，不知是何人推荐？”胡滢没回答这个问题，只：“会议之后咱们回礼再说。”前来议事的官员来自好几个衙门，但大多都不想趟浑，您胡堂说什么那就是什么，没人提异议。

胡滢也在闪烁其词，拿着分寸，总结案情是扬州一帮党图谋不轨云云，至于这帮党是什么的、凭什么这么认定，胡滢只字不提，也没有相应的论证。

建文的字他一次也没提，钦案变成了一团雾，除了参与密审的那些人，真相只会现在胡滢上书的密奏里。总之这个会议没有什么实际意义，不过是走走过场，因为名义上参与的衙门来了人的，而且曾协助查档。

如果不能解决这个心事，什么前程都不会安生的，说不定哪天查到那东西，当再大的官有何用？

“下官只是觉得，此案最大的功劳是抓住郑洽和彭天恒。我们很不容易才查绪，现在却把功劳拱手让人，让别人捡现成的，哎…”张宁一副很不甘心的样。王启年听罢语重心长地教育：“平安是年轻人，切忌急躁，多谅堂大人的考虑…”“东海。”胡滢忽然制止了王启年装资格的教育，看向张宁“这是平安自己的意思？”

胡滢在这里忽悠，其算盘是很明显的，他估计也没打算隐瞒。无非张宁和于谦好，又是吕缜的学生，将他发展过来对胡滢来说就是为后路铺一桥，哪怕是小木桥，反正他没什么损失何乐不为。而他中所言的“终南捷径”真的有那么好？张宁是不怎么看好它的前程，品级也许升得较快，但都是些冗官位置，所谓一朝天一朝臣，哪天说裁撤说不定就裁撤了。

桃山庄的人已经成了重大钦犯，就这样不了？张宁觉得自己的命运将会完全到别人手上，除了祈祷天命只有等待审判？

胡滢一脸坦诚“虽说是添注官，但今后若有机会迁职，他又没有过错，一般不会从从五品迁到六品。”

张宁：“王大人是从五品员外郎，以前下官原以为他是士。”“确是从五品，吏名册上有一行小字：添注。”

他顿了顿继续说：“平安这些日参与密审，老夫的另一个差事也应该明白一些了，当然此事也不算秘密，除了皇上知还有不少人耳闻。建文党二十年不绝，一直让皇上挂念心，现在愈发猖獗，竟然图谋刺害皇上！

胡滢：“皇上给老夫的差事现在基本完成了，只要写一份条呈奏上去便可。抓捕罪犯等事会给总衙门或锦衣卫，咱们是礼的人，查钦案也是临时差事，其它的就不用过问了。会议后平安便可以休息一下，各位的功劳老夫会在奏疏里提及。”

敢苟同，他官的讲究还是很值得人借鉴的。

毕竟大家当个官，也想平平安安的，谁也不想哪天被人搞得家破人亡甚至于死了还被鞭尸。这时张宁难得地主动开问：“胡堂，我们虽然查证了幕后主使的份，真凶却未抓获，查案便就此结束了么？”

就比如没有被抓获的逃犯，不少人最终选择了自首，因为那心理有如跗骨之蛆一般，让人觉随时可能失去所有。所以张宁和胡滢两个人是各怀打算，一个愿打一个愿挨，谈得十分顺利。

这些人或亡江湖或藏匿于市井或混于僧之中，有些地方锦衣卫也不便查访，比如各大寺院观及一些朝廷禁止的非法教派，所以老夫的差事还得继续下去。”＊＊＊

下午胡滢带着自己的人回到礼，亲让张宁随他到书房谈话。他还是没直接说是谁推荐的张宁，却左顾而言他：“官员考升迁都是要有机会的，如果是士机会便多，翰林院、六科、监察御史都比较容易看得见的政绩…平安是举人？”

“东海除是从五品员外郎，还有一个职务：礼采访使。无品级。”胡滢对张宁说“各地兼有采访使衔的人一共有五十多人，大多是举人，有的没有功名。对于诸位来说，这条路也算条终南捷径。”

您不是废话么，我这举人功名是怎么恢复的、又是怎么补上官职的，都是您老经手过的事。张宁便表吃果果的功利心来：“回胡堂，下官正是举人。所以这回的钦案，是名字能现在皇上前的少有机会。”胡滢微笑：“东海也是举人。”

在永乐帝这会混得风生起不假，那是因为建文的事一直是永乐帝心中的影，下一代皇帝会不会仍然在乎这个事？不过前程张宁是顾不上了，他只想拿回“桃仙”手里那首亲笔诗，消除隐患，要这件事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呆在京师每天两一线的生活，这个位置什么也不了。